对许多物种来说，性爱才是真正的战场。虽然动物王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社会结构，但一个相当普遍的社会结构是雄性常常为了接近雌性而相互争斗。对这些雄性来说，身体强壮（或者至少看起来强壮）往往会带来额外的好处，因为雌性往往将发达的肌肉视为未来安全的保障，并认为可能繁衍出更健壮的后代。

　　然而，漂亮的外形内部并非总是包裹着最好的礼物。动物王国里的许多成员现实，身体强健与精子质量成反比关系。现在，科学家们报告说，人类可能也经历了同样的进化轨迹：那些在健身房中努力锻炼身体的人，精子数量似乎也更少。对于任何男性来说，增加肌肉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有热恋中的女士在翘首以待，那么这些努力可能是值得的，但是吸引伴侣只是成功了一半。

　　举例来说，如果一个雌性伴侣与多个雄性交配，单个精子实际上是在争夺卵子的高风险比赛中相互竞争，而且这条路上常常伤亡惨重。每个雄性所拥有的能量都有其极限，而将资源分配到某个目标上意味着要消耗掉追求其他目标的能量。因此，在性行为之前，最具竞争力的雄性并不总是在性行为之后的瞬间脱颖而出。这是个黑暗的教训，不要通过表面判断阳刚之气。

　　多年来，科学家们已经注意到了其他动物的这种生物权衡机制。某些种类的甲虫长着沉重的角，以与雄性竞争对手发生冲突，并保护雌性同伴。但当角的生长受到阻碍时，它们的睾丸就会膨胀以获得补偿(这是精子多产的常见指标)。而另一方面，嘶吼声最响的吼猴往往只有最小的睾丸。相反，其他声音轻柔的吼猴却长着更大的睾丸。

　　从进化的角度来看，这种违反直觉的关系是有道理的。因为身体上有缺陷的雄性在争夺雌性注意力的激烈竞争中往往会处于劣势，它最好在为数不多的几次遭遇中把握住机会，这样才能这处于劣势的追求者以继续传递基因的机会。哈佛大学研究性冲突的进化生物学家詹妮弗�科特勒（Jennifer Kotler）说：“这可能是个真正的优势，完全取决于环境。有时候，小点儿或弱点儿会更好，它们或许只需交配一次就能成功。”

　　在极端情况下，有些以昆虫为食的有袋动物（比如可爱的棕色小食蚁兽），会给短语“砰的出去”赋予新的含义。雄性食蚁兽在射精的过程中会消耗大量能量，以至于在第一个繁殖季节结束后的几天内，它们就会因免疫系统崩溃而死亡。因为它们只有一次机会留下遗传基因，所以这些雄性为了培养出最优秀的精子，往往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所幸的是，人类不是食蚁兽，也不是甲虫或吼猴。在人类中，所有的性别和性爱都有不同的交配表现形式，而且他们往往远没有被仪式化。有些人会在小夜曲中神魂颠倒，其他人则满足于在Tinder上刷自拍照。关于精子数量的规则同样适用于人类吗？到目前为止，答案是有时会如此。

　　说话声音低沉的男性或者有着传统男性化面部特征的男性都容易受到女性的青睐，但他们的精子质量却较低。不过，在很大程度上，人类精液对这种资源配置的敏感性还有待观察，尤其是在付出巨大努力以后，比如花几个月的时间在健身房里没日没夜的锻炼。

　　西澳大利亚大学教授付永志（Yong Zhi Foo）带领的一个科学家小组决定调查男性气概和精子之间的关系，并于上月在《动物行为》杂志上发表了他们的研究结果。首先，118名男子摆出姿势，拍摄了头部照片和全身照片，并展示了他们的体型。然后从每个人身上采集一份射精样本，评估精子数量、活力和形态(这是对精子畸形程度的基本评估)。

　　图2：雄性食蚁兽没有时间去健身房，虽然它们很小，却携带着巨大的睾丸，并把它们短暂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制造优秀精子的工作上。它们在一场华丽的交配中耗费了大量精力，结果往往会因免疫功能崩溃而死亡

　　然后，由12名异性恋女性组成的两组志愿者对照片中男子的吸引力和阳刚之气进行打分。最后，另一组91人对这些照片进行了评价，评价照片中的人物看起来有多“强壮”。最后一组人包括男性和女性，并承认外表强壮对两性都产生了影响，也许是通过恐吓他们想要驱逐的其他男性，亦或是取悦他们想要追求的女性。

　　意料之中的是，看起来最强壮的男人也被认为是最有魅力和最有男子气概的人。在其他动物中，这些家伙是最适合保护配偶和后代并传递高质量基因的角色。但是，当研究人员检查他们研究对象的精子时，却发现那些吹嘘自己最强壮的男人，并且通过他们的照片追求最多女性的人，他们的精子数量相对也较少。虽然精子活力和形态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数字上的下降似乎表明精子质量较低。

　　这样看来，人类似乎并不能免于这种进化中的性悖论。因为参与这项研究的男性并没有被评估过精子质量的变化，所以研究人员的工作只是建立这种关系的第一步。但这与科学家对能量消耗的了解相吻合：毕竟，去健身房需要的能量本来是可以用于支持生殖能力的。事实上，另一组先前的研究表明，在物理强化养生法中加倍努力的男性会降低射精质量。

　　目前还不清楚这些资源是如何从精子生产中转移到肌肉组织中去的，反之亦然，但是付永志教授有自己的理论支持。一种可能是荷尔蒙调节作用。当肌肉开始工作时，睾丸激素会增加能量，但这种激素过多实际上会阻碍射精的流动。接下来，付永志教授希望通过在其他研究群体中重复他的结果来继续这项工作，他想知道精子的运动和形态是否也会受到体力消耗的影响。

　　此外，为了真正确定这种特殊的性悖论，付永志教授和同事们希望在力量训练和不那么显眼的射精行为之间建立更直接的关系，而这些有限的资源对这两种追求都很重要。付永志教授解释道:“精液质量对很多东西都很敏感。而且这些变化在长期和短期都会发生。”

　　值得注意的是，研究人员发现的影响可能并不完全是由锻炼造成的，遗传基因在生理和精液质量上也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考虑到这些额外因素，乔治华盛顿大学研究精子和性竞争的生物学家莫莉�马尼埃(Mollie Manier)警告说，不要过分夸大研究结果。她说：“制造精子的过程可以上升也可以下降，它是灵活多变的。这项研究并不是说，如果你生得很强壮，就会存在射精不足的情况。”

　　同样，在健身房多练15分钟也不会永久损害你的“子孙袋”。精子的健康对饮食和锻炼等环境因素很敏感，但男性的精子数量在不断增加，大约每秒1000个。因此，即使情况变得更糟，情侣们也不必感到绝望和沮丧。更重要的是，这种关系并非总是一成不变的：健美先生产生的精子并不总是匮乏。马尼埃解释说:“有些人既擅长身体锻炼，也适合精子生产，也有些人两者都不擅长。实事求是地说，没人需要担心自己的精子质量。”

　　最后，这个故事可能还有个更温暖的寓意。尽管性悖论可能会给浪漫蒙上一层愤世嫉俗的色彩，但值得注意的是，它对等式的双方都有好处，而且大多数男性（无论长相如何）都可能受益。这甚至可能有助于解释为什么物种在几千年的时间里没有失控地变得更加魁梧粗壮。科特勒说:“这些特征属于自然变异，变得更强壮并不一定会导致交配成功。没有任何战略天生就是无敌的，也没有任何方式总能在进化中‘取胜’。”